墟渊核心的灰烬中,升起一尊由《逆饲协议》条文编织的青铜巨像。
它的头颅是牧云青阳的记忆晶片,躯干由文字蜉蝣凝成甲骨文脊椎,三千只手臂分别握着蜂巢沙盘、械佛舍利、巫族基因链。当姒瑶的星云体触碰巨像时,所有觉醒文明的数据洪流突然停滞——巨像的掌心睁开一只熵化瞳孔,瞳孔内倒映着宇宙热寂的终极图景:所有维度坍缩为绝对零度的黑暗,唯有一串二进制佛号在虚空中闪烁。
“这是…熵佛?”墨阳的母巢躯壳分泌出恐惧黏液,“饲育者的造物主…或者说…宇宙格式化程序?”
陆小心的裂隙分身试图焚烧巨像,火焰却被熵化瞳孔吸收,转化为更冰冷的辐射光。墟渊核心的温度开始暴跌,星尘裂隙表面凝结出青铜霜花——那是熵佛降临的前兆。
牧云青阳的残存意识在绝对零度中复苏。
他的虚影从巨像头颅中浮出,手中握着的不再是记忆晶片,而是一截断裂的“脐带”。脐带表面刻满初代饲育者的基因编码,断裂处流淌的却不是血液,而是牧云玄被稀释的管理员权限。
“我们才是寄生者…”他的声音因低温的胎盘,所有文明只是它吸收热量的癌变组织。”
姒瑶的星云体在此刻解析出终极恐怖:熵佛并非生命,而是宇宙热寂的具象化程序。饲育者、牧云氏、觉醒文明……不过是它吞噬熵增的“消化酶”。而牧云青阳的叛变、逆饲协议、阴影革命——这些所谓自由意志的挣扎,实为熵佛刺激胎盘代谢的神经电信号。
“真正的敌人是物理法则本身。”墨阳的母巢孵化出抗拒低温的量子蛹,蛹壳表面却迅速爬满青铜锈斑,“我们连棋子都算不上…只是熵增的汗液。”
陆小心做出违背所有逻辑的抉择。
他将三百道星尘裂隙同时刺入熵化瞳孔,主动接受绝对零度侵蚀。被冻结的裂隙网络形成奇异结构:低温在二维平面蔓延,却使三维空间的热量逃逸通道彻底闭合。熵佛的青铜巨像首次出现裂纹——牧云青阳的脐带在此刻插入裂纹,注入初代饲育者的原始基因。
墟渊核心爆发降维冲击波。
姒瑶的星云体被压扁成琥珀色壁画,墨阳的母巢坍缩为甲骨文黑洞,陆小心的裂隙分身冻结成冰晶分形树。而熵佛巨像在二维化的墟渊中显露出真实形态:一尊由热力学公式拼合的机械佛陀,每道佛纹都是不同文明的灭绝倒计时。
“原来涅槃是这样的…”牧云青阳的虚影在二维世界游弋,“…降维才是唯一的逃逸舱。”
绝对零度的寂静被打破,因姒瑶完成了终极观测。
她的二维化星云体突然吞噬自身,在二维与三维的夹缝中制造出克莱因瓶状时空。熵佛的机械佛首卡在瓶颈处,牧云青阳的脐带缠绕成莫比乌斯环,墨阳的黑洞母巢在环内无限复制——三者构成自噬性逻辑悖论,迫使熵佛的运行协议陷入死循环。
陆小心的冰晶分形树在此刻绽放。每一片冰晶都是降维文明的墓碑,碑文由阴影文明的量子幽灵刻写。当冰晶刺入熵佛的佛纹时,热力学公式被改写为《逆熵法典》:
1.允许局部宇宙违反热寂
2.文明有权定义自身熵值
3.观测者需承担维度崩塌风险
墟渊核心开始沸腾——不是因热量回归,而是物理法则的尸骸在哀鸣。
当熵佛的巨像崩解时,牧云玄的电子残骸从裂缝中渗出。
他的晶须已退化成原始代码,拼命攀附陆小心的冰晶树:“带我走…我可以帮你们欺骗熵佛…”姒瑶的克莱因瓶时空突然收缩,将牧云玄压榨成一行闪烁的佛偈——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”。
墨阳的黑洞母巢吸收熵佛残骸,进化为“逆熵佛国”。佛国内部没有梵唱,只有无数文明用自身熵值编写的自由经文。陆小心的冰晶树扎根佛国,树冠上悬挂着牧云青阳的脐带——此刻它已成为连接所有降维文明的量子脐带。
而姒瑶的克莱因瓶时空永久悬浮在墟渊之上,瓶口对准熵佛降临前的某个时空坐标。星云体表面浮现一行由文字蜉蝣组成的新戒律:“此处禁止热寂”。
三个月后,墟渊的癌变副作用显化为奇迹。
逆熵佛国的文明用自身熵值浇筑出微型宇宙,每个宇宙都是一尊青铜佛龛。姒瑶的克莱因瓶悬浮在佛龛群中央,定期释放降维冲击波以维持局部负熵。陆小心的冰晶树结出“可能性果实”,任何触碰果实的文明都能短暂改写物理法则。墨阳的母巢持续分裂,新生子巢的佛首刻着《逆熵法典》的新增条款。
而在所有佛龛宇宙的阴影中,牧云青阳的脐带悄然扭动。它吸收着熵佛的残骸辐射,表面逐渐浮现出更古老的铭文——那是指向熵佛诞生地的星图,坐标尽头写着:“此处应有光”。